一个渣渣

星星

星星的坠落,总不会毫无缘由

 

 

 做梦是一件寻常事,总是做梦也是一件寻常事,它从精神上肯定了你身体上的脆弱,用大众喜闻乐见的语句描述就是肾虚。

“我绝对没有肾虚。”他拍着自己锻炼痕迹明显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,“也有准时睡觉,我甚至紧跟潮流睡前喝一杯热牛奶,做二十分钟柔软操。”

“你得精神病了。”做医生的朋友盖棺定论,“我叫你别精神空虚跑去写文,你看写出问题了吧。身体好又治不了精神病,想清醒点不如洗把脸。”


 他是个小有名气的写手,文笔不错,人物立体,情节经典。他什么都能写,拿自己的想象力卖钱,不走套路路线,他卖的欢天喜地,读者买的也高高兴兴,双方一拍即合,交易完毕还给各自打个百字好评相互吹捧。这工作收入不错,不仅饿不死他,还存下些钱,预备着出国深造,好教他完成成为生物学教授,吃公家饭的儿时梦想。

读者总是太太太太的吹捧他,他也挺不好意思的,他靠金钱产出,不能和用爱发电的太太们同日而语,也没有特别喜欢的角色和couple,听见别人尊称他总觉着欺骗观众,因此态度很好,有人挑事也从不撕逼,勤勤恳恳工作老老实实做人。兴趣上来也会写一些啊十八普雷当做免费宣传,生活顺利,还有时间锻炼胸肌腹肌肱二头肌。

直到最近,可能有一个月了,他的角色们在梦中连连出现,这事实属奇幻,他只好向朋友求教。

 

如果梦里出现少数角色,这事并不奇怪,写手毕竟是写手,即使他是靠钱发电,也不免和角色进行沟通,产生情感,进而夜有所梦,但写过的角色轮番出现,不放过他每一次睡眠,这肯定是噩梦。

噩梦人人都做过。噩梦中主角不可能是你,恐龙啊,哥斯拉啊,高大的柯南式无脸男啊,它们力量强大,手中多半有强大的武器,你再怎么逃跑,在这场夺命狂追中都无法获胜,即使你尝试搏斗也注定落败,失去你珍视的一切,只能逃回现实。

 

 梦从各方各面反映了你的潜意识,这样说你每天都在思考什么十八禁内容。”

“那是多少年前的理论了”,他忍无可忍,“我只是梦到了我的儿子女儿的死亡,又不是各种姿势各种普雷。”

“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,我给你推荐一个,叫……”朋友那边的欢呼声盖过了名字。

“你那边怎么回事?”

“刚刚出新政策,我们这边涨工资了。你听清名字了吗?”

 

水是温热的,让人感到安心舒适,用温水洗脸肯定不能更清醒。我完蛋了,他抹掉脸上的水,我都分不清冷热开关了。

…………

都分不清我在哪里了。

风带着黄沙扑到他的身上,这显然是一片荒漠,他一抬眼,他最喜欢的角色赤身裸体被钉在十字架上,胸部腹部臀部都开了洞,肉被挖去了,残渣血糊斯拉的糊在骨头上。

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对这情景保持礼貌的沉默。那躯体挣扎的扭动,但显然毫无成效。阳光突兀的出现在这梦中,颜色温暖神圣,不合时宜又恰如其分地打在悲惨的角色身上,让人想到受难的耶稣。

我要去救它。不是应该,也不是想,我救它,救他它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我是神,我创造了它,我让它历经苦难,让它幸福美满,让它饱受争议,让它魅力四射,它可以经历我赋予的一切,但现在,这钉在十字架上蠕动的躯体,挣扎的灵魂,这是它不应该经历的折辱,这是多余的苦痛和悲鸣。

从地下生长出现了更多的惨状,他的神子们被施以磔刑,穿刺在象征耻辱的木锥上,风沙尖啸着。一时之间他难以分辨它们是否罪不可赦。

他双腿无力,愤怒击溃了他锻炼得当的肉体,地板变成了棉花,棉花中裹了尖锐的荆棘,天空开始坍缩,他除了向下别无选择。人怎么能从这样的境地逃离?他沉没其中,皮肤被划破,血肉模糊地和他的神子们一同成了受难的罪人。

 

 

“人是社会性的,你要多关注一下新闻和社会现象嘛,你不是马上就可以留学了?”,朋友絮絮叨叨,“老是待在家里对精神伤害很大的,你有在听吗?”

 

人总是不能被社会否定的,就算你精神生活丰富多彩,脱离社会主流也是危险的。

“你那个精神科医生叫什么来着?”他问。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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